上海成人教育需求与应对策略研究
上海市教育科学研究院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研究所 胡秀锦
摘 要：调查显示，上海成人接受教育的意识强烈，动机及期望的教育方式明确，但仍存在一些问题，如成人对国家政策法规和单位培训计划缺少了解，成人教育方式、内容与期望存在较大差距，成人参与教育的时间、精力有限，要求得不到满足。建议加强成人教育立法及政府宏观调控，建立成人教育质量保障体系，鼓励职业组织建立系统的成人教育培训体系，增强成人自我教育的主动性，引导成人掌握自我教育的方法。
关键词：成人教育；教育需求；教育政策；质量保障体系；自我教育；上海
目前，有关成人教育的政策、法律以及实施状况等研究较多，而针对受教育者个体的研究较少。为深入了解当前成人教育状况，以上海为例，将受教育者分为五大职业群体进行了随机抽样调查。第一类以领导干部为主，包括私营企业主、外商代理人在内的职业群体；第二类以办事人员或职员为主的职业群体；第三类以各类专业技术人员为主的职业群体；第四类以商业从业人员为主的职业群体；第五类以工人、农民、居民生活服务业人员为主的职业群体。调查问题涉及成人参与教育的意识、需求、动机、障碍以及对成人教育的评价等。调查共发放问卷500余份，收回412份，其中有效问卷336份。
一、主要调查结论
（一）成人的教育需求与成效
1．接受教育的意识强烈
从调查来看，有80％以上的受访者想接受成人教育，其中已经接受过成人教育的占28．6％，“正在进行”和“想要进行”的达到50．6％。从职群分类来看，商业类从业人员想要参与成人教育的比例最高，达到89．7％，职员类次之，为88．5％。“没想过参与成人教育”的受访者中，工人、农民居多，专业技术类成人次之，领导类和职员类人员最少。
2．成人接受教育的动机倾向于“获得高收入”、“提高能力”和“转换工作”
调查中，有53．3％的受访者选择“获得高收入”， 49．7％选择“提高能力”，45．6％选择“转换工作”。从职群分类来看，领导类成人比较倾向于晋升，职员类和专业技术类成人比较倾向于获得高收入，商业从业人员和工人、农民类成人比较倾向于提高能力。
3．参与教育的障碍主要表现在时间少、精力不足和缺乏相关指导
其中，选择“时间少”的受访者占56．3％，选择“个人精力不足”的占46．1％，选择“缺乏有关教育方面的指导”的占45．2％。另外，选择“费用高”和“政策缺乏有力支持，教育环境不宽松”的也分别达到 39．6％和31．3％。从职群分类来看，领导类成人在“时间少”、“精力有限”、“信息闭塞”上的选择要远远高于其他4类，职员类、商业从业人员类和专业技术人员类的选择比较集中于“时间少”、“信息闭塞”，工人、农民类多选择“精力有限”和“费用高”。
4．期望提高专业能力、社会能力和方法能力
其选择比例分别为71．1％、58．9％和51．8％。其中，领导类比较倾向于社会能力，其他4类倾向于提高专业能力和方法能力。
5．期望的教育方式方法倾向于案例教学法、参观访问法、角色扮演法和研讨法
其选择比例分别为51．8％、41．1％、40．5％和 29．5％。其中，领导类比较倾向于参观访问法、研讨法、讲座法，其他4类比较倾向于案例教学法、角色扮演法和参观访问法。
6．评价方式上倾向于选择专门评估机构评价、专家评价和自我评价
其选择比例分别为50．9％、34．5％、23．5％，对传统的“上级评价”、“同事评价”、“下属评价”等的选择较少。其中，领导类比较倾向于“专家评价”和“专门评估机构评价”，其他四类比较倾向于“专门评估机构评价”和“自我评价”。
7．在教育形式上倾向于选择“专家指导下的自我学习”、“政府统筹的职业资格认证培训”和“单位内部的系统学习规划”
其选择比例分别为57．4％、46．4％和36．9％，另外还有31．5％的成人选择多种学习形式相结合。就职群分类来看，领导类倾向于多种学习形式相结合，专业技术人员比较倾向于“自我学习”，商业从业人员比较倾向于“社会性学习”。
8．效果还有待进一步提高
从调查结果看，50％左右成人认为已接受过的成人教育对工作“帮助不大”和“没有帮助”。从职群分类来看，领导类认为已有的成人教育对工作“有很大帮助”和“提高了对工作变化的适应性”的比例最高，达76％以上，另外四类的选择都低于50％。
（二）发现的主要问题
1．成人对教育政策和单位培训规划了解较少
调查显示，有80％以上的成人并不清楚我国及地方的成人教育政策法规，选择“熟悉”的比例不足 6％，工人、农民类对国家成人教育政策了解最少，完全不了解的达到70％以上；对于本单位的教育培训规划，也有70％以上的人表示不了解或不知道。对于建设学习型社会来说，这是一个值得关注的大问题。
2．现有教育方式方法与期望存在差距
从样本总体来看，目前成人教育采用的方式方法依次为“讲座法”（64．3％）、“课堂讲授法” （52．1％）、“参观访问法”（29．2％）、“研讨法” （25．3％）、“网络学习法”（12．8％）、“案例教学法” （8．9％）、“个别辅导法”（6．0％）、“角色扮演法” （2．1％）；而成人最期望的教育方式方法为“案例教学法”（51．8％）、“参观访问法”（41．1％）、“角色扮演法”（40．5％）、“研讨法”（29．5％）、“网络学习法” （26．8％）、“讲座法”（17．6％）、“课堂讲授法”（15．5％）和“个别辅导法”（13．4％）。可见，现有的成人教育方式方法与成人期望的教育方式方法存在较大差距，应该引起成人教育教学者和管理者的高度重视。
3．教育内容和效果还存在较多问题
成人对教育存在着多样化的需求，他们希望通过教育提高自己的专业能力（71．1％）、社会能力 （58．9％）、方法能力（51．8％）和能力倾向性（39．3％），而当前的成人教育对这种多样化需求的重视程度明显不足，还缺乏对成人社会能力、方法能力培养方面的课程开发和教育教学评价。从样本总体来看，认为成人教育对自己“帮助很大”的成人不足 45％。可见，成人教育必须提高教育的有效性，在帮助成人更好的适应工作环境和心理环境变化上作出努力。
4．存在时间、精力投入的障碍
调查显示，成人参与教育的障碍主要表现在“时间少”、“个人精力有限”和“信息闭塞”，选择“费用高”和“政策缺乏有力支持，开发环境不宽松”也占有很大比例。因此，针对成人的这些障碍，创造有利于成人继续接受教育和学习的宽松环境，在时间、精力和信息沟通等方面提供有价值的帮助，已经成为适应工作环境变化，推动成人教育发展的有效途径。
5．对咨询和指导的强烈需求没有得到满足
从样本总体来看，成人最喜欢的教育形式分别为“专家指导下的自我学习”（57．4％），“政府统筹的职业资格认证培训”（46．4％）和“单位内部的系统开发规划”（36．9％），有31．5％的成人选择多种开发形式相结合。成人期望政府提供的教育支持，主要有“设置教育设施，确保教育机会”（65．5％）、“提供教育咨询和指导”（50．6％）、“政策和法令的支持” （49．1％）；成人期望单位提供的教育支持主要是“营造宽松的职业环境，提供费用和时间上的支持” （79．2％）、“在师资、内容、方法、形式等方面切实有效”（47．9％）、“提供系统的教育咨询”（40．5％）、“制定职业能力开发计划”（35．7％）和“开展组织内部的开发培训认证”（33．0％）等。可见，成人对参与教育的咨询和指导方面的需求还远远没有得到满足，政府、职业组织以及成人教育的组织者、管理者，应在这方面加以努力。
二、影响因素分析
（一）有关成人教育的法律政策还不健全，相关政策法令还缺乏宣传和执行力度
目前有关下岗、失业成人的再培训、再就业的政策及文件非常多，而有关成人教育培训却少有相关文献及统计资料。问卷调查显示，对于上海市有关成人教育的政策、法令，有96．1％的成人完全不了解或仅了解一点儿，而且所谓“熟悉”的政策法令，多为多年前颁布的《劳动法》、《职业教育法》、《上海市职工教育条例》、《关于大力推进职业资格证书制度的意见》等，而且往往对具体内容并不了解。同时，在调查中很多成人对“设置教育设施，确保教育机会”、“提供政策和法令的支持”、“明确各单位的教育职责”的选择比例都较高，可见，政府在制定和宣传成人教育政策和法令方面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二）职业指导机构和咨询机构还不完善，成人教育激励机制尚不健全
问卷统计显示，成人在选择参与教育培训的障碍时，对“缺乏能力开发方面的指导”和“缺乏有力的政策支持，开发环境不宽松”两项都有着较高的比例。在期望政府提供的成人教育支持方面，对“提供教育咨询和指导”也有着较高的选择比例。这说明应进一步建立和完善当前的成人教育咨询和指导机构。政府在对企业组织的教育职责上还缺乏监督和导向，很多成人对于职业组织应为自己提供哪些教育机会及义务并不是很清楚，因此也就不能很好的维护自己接受教育的权益。另一方面，政府对职业组织进行的成人教育也缺乏具体激励措施，在短期利益驱动下，很多职业组织往往忽略了对成人的岗位培训与能力开发。因此，协调政府与职业组织之间的关系，加强政府对职业组织的监督和引导，强化政府对职业组织和成人的教育培训激励，是政府首先要解决的事情。
（三）成人教育质量保证体系尚未真正建立
成人认为已有的教育培训对工作“帮助不大”和“没有帮助”的比例达到了51．5％，而且教育方式方法还存在着较大的问题。另外，现代职业组织对于成人的教育培训不论在制度上，还是在管理上，都处于比较自发的、任意的状态，并没有形成一种有秩序的系统。如教育培训的内容缺乏针对性与实用性、教育培训与人才使用相脱节、教育考核和评价有较大随意性、教育培训缺乏时间与经费的保证等。而一个质量优良的教育培训方案，应该是一个动态的循环过程，不仅包括职业组织内部的教育培训、考核评价、使用调控，还应该包括开发前的预测规划工作。因此，建立一个从宏观政府角度到微观行业、企业及个人的综合质量保证体系，已经非常迫切。
（四）职业组织的培训规划和社会性的培训开发还没有实现有机衔接
从成人已接受过的教育培训状况来看，仅有 6．0％的成人接受过多次单位内部培训，3，3％的成人接受过多次社会性培训，1．8％的成人接受过多次单位内部开发和社会性开发培训，这是远远不够的。在随访中了解到，很多成人参与的社会性教育培训，都是利用自己的休息时间进行的，并不是单位的要求，不与单位的选拔和使用挂钩，也得不到单位的奖励与补贴。虽然这种社会性的教育培训确实对工作有所帮助，但由于时间紧，工作忙，往往也不能参加。这种现象的存在，与单位内部的开发规划与社会性培训的脱节是有很大关系的。因此，如何利用成人学习的积极性，促进单位内部培训与社会性培训有机结合，已成为职业组织必须认真思考的问题。
（五）很多成人尚未树立终身学习理念，接受教育培训的主动性不够
很多成人接受教育和培训，多出于即时性需求或“获得高收入”等外部动机，还有人将工作后接受教育看作是一种负担，或是一种可有可无的形式。这些思想的存在使很多成人没有把终身教育当成一种正常的教育，更没有树立终身教育和终身学习观念。虽然95．2％的成人都有职业危机感，但想要接受教育的成人却远低于这个比例，不想参与教育的成人竟达到20．6％。另外，五类成人在各个问题上的选择也有较大差异，如专业技术类选择“仅有一点儿”职业危机感的达到50％以上，在开发意识方面，选择“偶尔想开发”和“不想开发”的达到30％左右。这表明成人参与教育的主动性还很不够，与迅速发展的社会经济环境对专业技术人员的要求很不相称。
（六）很多成人不清楚如何进行自我学习
在选择希望政府及职业组织提供的支持和帮助时，很多成人都选择了“提供咨询和指导”。这一方面说明政府和职业组织作为不够，另一方面也说明成人对如何进行自我教育还不是很清楚。另外，根据不同的职业类别的需要，有针对性地教会他们自我教育的方式和方法，也是很重要的课题。
三、成人教育的应对策略思考
（一）加强立法工作，推进制度建设
目前，我国一般都是以行政性的“规定”、“决定”、“通知”、“意见”等来指导和推进职后教育，但它们离真正意义上的法律和法规尚有较大距离，无法体现出法律所特有的强制力和威慑力。而且现行的有关规定，往往：“法出多门”，缺乏系统性和协调性。虽然《宪法》、《教育法》、《企业法》、《职业教育法》中都有关于成人教育和职工教育的法律条款，但迄今还没有一部独立的依据上述“母法”和一、二级大法形成的成人教育的专门立法。要保证成人教育培训的有效进行，就必修修正原来的相关法令政策，制定新的有关成人教育的相关法律。同时，还要建立灵活的以市场为导向的办学机制，建立法制化的成人教育管理体制。要积极建立人才激励机制，鼓励成人参与教育和学习。
（二）加强宏观调控，认清成人教育特点，提高教育效率
成人教育是一个系统工程，必须依靠政府、职业组织和成人三者的合力。职业组织在转变观念，建立组织内部教育系统的同时，还必须加强与政府各部门和成人间的沟通和协调，认真落实政府有关成人教育方面的政策和规划，分析成人真实的教育需求，结合职业组织的实际情况，有目的、有针对性地进行成人教育。同时，为成人参与教育在时间、费用、内容及设施等方面给予必要的保障，并建立职业组织内部的教育咨询和指导机构，与政府的咨询与指导机构相联系，为成人提供教育信息及咨询服务。
成人的学习目的很明确，也很现实；成人的生活较为繁忙，学习时间相对较少，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和灵活性；他们的感知能力、机械记忆能力、想像能力等随着年龄的增长有所下降，但其观察能力、理解能力、分析能力及解决问题的能力很强；他们具有丰富的人生经验，较强的独立自主性和自我调控力，并且个体差异性较大。这些特点既为成人适应多种形式和内容的教育提供了可能性，也为开展教育培训提供了心理依据。
（三）推进成人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的建立
首先，必须制定客观的开发标准、科学的职业能力鉴定管理制度和严格的监督评价制度，在管理上保证成人教育的有效性和真实性。例如，可以由教育部门、劳动部门、人事部门抽调专人组成“成人教育法规和评价监督组”，负责对成人教育的法规执行情况及技能鉴定、评估情况进行检查、督促。其次，要在技术手段上支持质量保证体系的建设。要加强对计算机资源的有效利用，尽快建立反映全省（市、自治区）在职培训需求的信息系统，包括专业课程系统、技能培训和鉴定系统、师资调配系统等，逐步使成人职业培训工作网络化、产业化、市场化、社会化。第三，要实施培训者的培训开发工程，建成一支高素质的培训开发师资队伍。政府应采取切实措施，构建一支以专职教师为主导、兼职教师为主体的结构合理的动态教员集群。要重点培养中青年教师，加强对兼职教师的培训、选用、管理，提高培训队伍的整体素质。
（四）鼓励职业组织建立系统的成教培训体系
要建立系统的成人教育培训体系，就是要使职业组织内部各部门相互协调，做到教育培训的预测规划与教育培训、考核评价、选拔配置、使用调控五位一体。“预测规划”是成人教育培训的基础环节，首先要对职业组织和成人各自的开发需求进行分析，了解组织和个人需求的异同，然后确立培训对象、培训标准、培训长期规划和短期目标以及培训的评估方式等。在设计培训目标时，要分析哪些知识、技能、能力等能够通过培训得以解决。“教育培训”是培训体系构建的中心，要根据组织内部不同岗位的职业能力需求，制定相应的培训计划。针对成人时间少、精力不够等障碍，培训内容最好分阶段进行，培训时间每次不宜过长，要针对不同层次、不同特点成人的不同需求，采用适合他们学习的方式，并及时调整、变化。“考核评价”是成人教育培训的重要环节，无论何种职业组织，在成人教育培训的评估上，都要适应成人的心理，做到有的放矢，使内部考核和外部考核相结合，直接考核和间接考核相结合，并使评价的结果与人员的使用真正相结合。“选拔配置”阶段，要探讨如何制定人才开发规划问题，要做好人员基本情况统计，并随时更新，做好外部和内部人才资源供给预测，建立合格内部候选人的后备库，制定职业通路计划，客观描述前后相继的工作经验，为员工的职业流动打下基础。“使用调控”有两点含义：一是要知人善用，用人所长；二是逐步积累经验，开发创造力，获得新的职业技能或增强原有技能的熟练度，或检测自己的能力倾向性，以便转向更适合自己的职业岗位。
（五）增强成人自我教育的主动性
成人一方面应该积极利用周围的亲朋好友、政府组织和职业组织等社会资本来获取信息；另一方面，还应该多从报纸、电视、网络等媒体上提取信息，参与有计划的、有规律的教育培训活动。如果能够积极寻求政府和职业组织的帮助与支持，并且主动创造机会和条件，拓展信息渠道，就可能极大地推进自我教育的进程。成人自我教育是由5个环节组成的循环过程，一是要明确自己参与教育的动机；二是要明确来自外部环境影响和所提供的条件；三是要明确自我教育的重点；四是要寻找适合于自我的教育方式方法；五是要付诸具体行动。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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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高志敏 等．终身教育、终身学习与学习化社会构建策略研究[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
（文见《职业技术教育》2007年第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