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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市普通高中多样化发展的政策和路径研究

一、问题的提出

进入新世纪以来，上海普通高中教育面临着若干重要的发展议题。议题1，如何推进普通高中持续深入开展课程改革？伴随上海城市经济文化发展和产业升级，胜任未来挑战的高中生核心素养正在发生改变。当前，以标准化纸笔测验为主的高考，无法全面反映高中生核心素养。因此，从宏观政策层面，有必要探索和建构一套引导和激励机制，推动普通高中深化课程教学改革，为上海的高中生更好地胜任未来做好准备。议题2：如何引导普通高中整体格局更显均衡？普通高中作为连接义务教育与高等教育的中间学校，对于九年义务教育会产生重要的引导效应。要真正推动基础教育，特别是义务教育的发展，多样，特色，相对均衡的普通高中格局显得尤为重要。当前上海市的普通高中呈现分层发展格局未发生根本改变。如何进一步推动格局的优化，特别是以多样化、特色发展满足不同学习需求的学生和家长，走向分层与分类相结合的普通高中发展格局，是未来上海市基础教育整体发展的重要基石。议题3:如何培育和发展具有全国影响力的普通高中？最近几年，全国很多省市加强对普通高中改革与创新的重视，各地一批锐意进取的普通高中不断涌现，如北京的十一学校，北大附中，深圳的深圳中学等。对于上海而言，如何进一步激发各层级普通高中的改革与创新，使之在育人模式上都有新的突破和经验，对于保持上海基础教育品质，具有重要意义。

自2010年前后，普通高中多样化发展成为上海，乃至国家对普通高中发展的重要政策议题。新时期，普通高中多样化发展不是为特色而特色，为多样化而多样化。多样化发展已成为是推动普通高中发展的重要工具或支点，以此激励和引导普通高中更深入地思考和定位上海的现代普通高中应该具备的基本性质和办学使命，并以特色为载体推动课程教学改革和创新，形成具有科学性、时代性、创新性和鲜明个性的育人模式，最终成就面向未来的，均衡格局且具全国影响力的现代普通高中教育。

二、研究的设计

（一）关键概念

“普通高中多样化发展”是一种学校发展方式，即在一定的办学思想指导下,在明晰自身定位的基础上，通过管理与领导方式、人才培养模式、课程与教学模式的创新，逐步形成被社会公认的、独特的、优良的、稳定的办学特征。

“普通高中多样化发展”是一种区域教育发展战略，即教育行政部门通过差异定位，办学赋权、激活学校自主发展动力等策略，满足社会多元教育需求，寻求区域教育整体优质的一种路径选择。

（二）研究目标

力图通过将上海普通高中多样化发展置于全球普通高中教育发展背景下，基于普通高中本质属性的再定义，以及上海区域特质等基础上，明晰上海市普通高中多样化发展的价值取向，探寻促进普通高中多样化发展的政策空间与实践路径，为教育行政部门与学校提供对策与建议。

（三）研究思路

为了达到上述研究目标，本研究采取综合研究的范式，概要如下图所示。

1、本研究的核心是上海市普通高中多样化发展的政策与路径。本研究认为，路径与政策之间不是平行和孤立的，而是相互联系的，政策可以影响路径，路径也需要政策给予支持。因此，在本研究中，政策与路径被视为相生互动的。

2、本研究力图将当前的普通高中多样化发展置于我国普通高中的历史发展演进的考察之中，从历史的考察，能更让我们理性分析普通高中的性质，特点以及条件制约，并为当前普通高中多样化发展提供启示与依据。

3、除了历史的维度，本研究也力图将上海的普通高中多样化发展置于全球普通高中发展的趋势演进之中。无论中国，还是西方发达国家，普通高中的共性都在于为了应对未来社会的挑战，培养符合未来需求的高素质公民。全球化背景之下，上海与世界主要发达国家及地区在社会经济发展上越来越具有共通性，这使比较分析具有较高的参考价值。同时，鉴于上海与台湾地区在普通高中教育文化具有较强的相似性，本研究还对台湾地区的高中发展政策进行了关注。

4、本研究是面向实践的研究，因此，对现实发展的基本情况的了解和分析显得尤为重要。因此，本研究以办学特色为切入口，进行上海市全样本调研，通过调研，发现当前上海普通高中办学特色培育的特点，需求，问题与思考。

5、普通高中多样化发展的政策与路径研究的关键是在于创新，即与时俱进地界定新时代普通高中教育的本质属性和价值追求，在此基础之上建构促进多样化发展的政策与路径。基于上述思考，本研究采用个案研究的方式，从政策层面，以正在进行之中的上海市特色普通高中推进项目学校为例个案，揭示学校多样化发展的需求与经验，并为政策设计提供参考。

三、主要成果

（一）探寻我国普通高中发展的历史经验及其对多样化发展的启示

1、近代以来我国普通高中发展伴随基础教育普及程度的提升，从依附大学逐渐转向平衡趋向，即坚持以大学预备为导向，提升质量，又兼顾与初中及以下教育的关联，引导其健康发展。这启示普通高中多样化发展需要平衡高等教育与义务教育之需求，且随基础教育普及程度的提升，对义务教育的引导意义更显得重要。

2、建国后普通高中教育事业规模呈现曲线发展态势，经过五六十年代稳步增加，到文革中的快速扩张，改革开放后的大幅度压缩，进入九十年代年末以来的快速发展。事业规模的曲线发展，说明普通高中教育与社会经济发展密切相关，普通高中多样化发展应关注当前及未来产业经济对“人”的素养要求。

3、普通高中制度化分层制度是影响我国普通高中发展的重要政策，其政策的最初立意和依据在于资源匮乏条件的效益最大化和双重任务定位下的提前分流。检视当下，制度化分层的立意和依据基础已大部分不成立，从分层走向多样均衡成为趋势。

4、建国后，普通高中课程改革经历了从学习苏联、实践摸索与系统改革的历程，呈现出从统一国家课程向国家、地方与学校三级课程管理，由单一的必修课程向必修与选修相结合，从知识本位的课程向注重能力与素质培养的课程等转变轨迹。在这一课程改革演变的背后体现了不断提升学校课程教学与学生未来发展和个性需求的实质性联结，这也应该成为普通高中多样化发展的重要内涵。

5、建国以来，普通高中教育的性质和定位存在范式转型，从“双重任务观”到“高一层次基础教育”，性质与定位的讨论在新时代背景下日益成为一个开放的讨论领域，各种观点在交错中亦有共识，不断丰富我们对普通高中教育的理解。普通高中教育的基本定位应该包含：高层次的普通基础教育、面向大众的国民教育、多样化的选择性教育、发展学力的预备教育。

（二）比较全球普通高中发展趋势对上海普通高中多样化发展的启示

1、面向未来的素养培育是高中多样化发展的核心诉求。美国已将21世纪核心素养纳入高中教育政策设计之中，美国的普通高中学校也在积极以核心素养为目标优化学校课程教学。俄罗斯在侧重专业教学的特色发展中关注与挖掘专业所承载的核心素养。

2、促进“均衡”是普通高中多样化发展的重要价值。英国和我国台湾地区在推进高中特色发展中，将高中教育的相对均衡作为区域普通高中发展的重要战略，进而将普通高中多样化发展，作为实现普通高中相对均衡战略的重要政策工具。

3、“专业”育人价值挖掘是高中多样化发展的着力点。很多美国普通高中会基于自身办学实力，选择若干专业领域重点开设某些专业领域的AP课程。这无形之中让这些普通高中呈现某些专业特色。俄罗斯将侧重专业式教学作为该国促进高中特色发展的重要着力点。侧重专业式教学指在高中阶段学生根据自己的兴趣爱好和发展意向选择一两门或两三门课程加深学习。不同学校在所侧重的专业有所不同，进而形成自己的特色。英国的中学都可以申请在数学与计算、科学、工程、艺术、体育、语言、商业与娱乐、技术、人文、音乐这10个专业领域中的某一个领域成为“专门学校”，以满足不同学生的兴趣和学习需求。

4、特色培育需要持续的孵化机制和深入的学校整体变革。台湾地区在实施高中优质辅导计划时，建立起了持续的孵化机制，推动学校的整体变革，如建立环环相扣，层层递进的期程管理，开展立体化、陪伴式的期程内过程管理和推进全方位、规划驱动的学校整体变革。

（三）对上海市普通高中办学特色现状进行全覆盖调研

2010年，课题组对上海市239所普通高中（含完中高中部，一贯制学校高中部）进行了办学特色的现状调研。此次调查共回收有效问卷206份，占全市总体的86.2。

研究的主要发现和思考如下：

1、上海市普通高中特色项目形成年限呈现波浪型态势，在九十年代中后期有一次特色项目形成高峰，超过一半的项目是近6年里形成的。特色项目老品牌不多。

2、参与特色项目建设的教师大部分来源于本校，其次是本校教师和社会力量合作，高校教师参与高中特色项目建设的程度较低。

3、上海市普通高中特色项目影响力还不高，国内、国际层面获得广泛影响力的特色项目所占比例较少，以区内影响力为主。

4、上海市普通高中办学特色培育路径总体呈现多样、灵活的策略。以教育科研为引领，充分发挥教师专长，依据办学理念系统开发培育特色较为常用，与高校合作、与社区合作、依托竞赛和评比的路径方法相对薄弱。

5、上海普通高中对于复合型特色（即包含两种以上的特色）倾向性较高。即单项特色而言，人文特色是最受关注的特色，其次为艺术特色和科技特色。

6、普通高中在办学特色培育中面临来自师资、机制与资源等方面的困难与困惑，如绩效工资带来的潜在挑战，特色教师的培养及职称认定问题，教师编制的灵活性问题，缺乏特色培育资源开放平台，普通高中办学自主权不足、办学硬件滞后等难题。

（四）开展了上海市普通高中多样化发展的学校个案研究。

以华东政法大学附属中学、上海理工大学附属中学、同济大学第二附属中学、上海市香山中学、上海戏剧学院附属中学、上海海事大学附属北蔡高级中学等7所学校的发展路径与特点的分析和研究，初步分析了人文社科特色、数理工程特色、艺术特色与复合型特色等不同特色类型普通高中的办学特征与发展路径。

通过四个方面的探索，本研究建议上海市普通高中多样化发展政策应有三个政策目标：1，引导普通高中转型，实现课程与教学现代化，最终促进普通高中教育的现代化；2，引导普通高中关注上海，乃至我国社会经济文化发展对高中生核心素养的新要求；3，应该将促进适度均衡作为政策的重要目标，特别关注处于中间层级普通高中的活力激发和能力建设。在政策机制设计上有四项建议：1、教育行政部门应在普通高中多样化发展中起到更为积极和主动的作用；2、起始阶段注重培育内容取向的特色高中；3、建立持续投入与孵化机制；4、建立专家支持和共同体建设机制。在实践路径上，学校应该注重培养目标的研制，特别是需要关注特色的本质，积极回应上海城市需求，并且形成具体的行为表现，真正成为能够指导学校建设的重要指引；注重特色课程的开发，建立起惠及全体，又发展个性的学校特色课程体系；注重课堂教学的协同改进；注重特色教师队伍的建设；注重建立支持特色发展的外部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