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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础教育中的“南通军团”现象

近期，各名校自主招生选拔方案相继出台，北大“校长实名推荐”、清华“新百年计划”均已公布，北大清华分别投放江苏18所、19所中学以推荐资格，双双位列全国之最；在江苏，南通共有6所中学获得推荐资格推荐北大清华，不仅为江苏之最，乃全国特有。

“全国教育看江苏，江苏教育看南通”。其实，南通出色的基础教育早已名声在外，记者赴南通“揭秘”时，一天时间就遇到来自陕西咸阳、新疆石河子、江苏扬州的中学代表团前来考察。南通基础教育堪称一流，整体均衡且各有特色，没有“超级中学”。

不搞“超级中学”搞百花齐放

高升学率、特别是北大清华入学率及自主招生推荐资格等多种标准均优异，“南通现象”全国关注，但此处没有“一校独大”的“超级中学”，涌现出整体强劲、集团作战的“南通军团”。

南通境内有南通中学、海门中学、海安中学、启东中学、如皋中学、如东中学六校获得北大与清华的推荐资格，除南通中学位于南通市区外，其他五所则刚好分布在下面县域，甚至海门中学各项指标均优于市区的南通中学。，不搞“超级中学”，注重大面积育才成才，便有了各中学百花齐放竞相生长的良好生态。

南通特别重视教育资源整体优化，实现了“由重点建设向全面建设转化”，由过去提升少数传统名校的发展转向促进所有学校共同发展，通过实施普通高中布局调整、薄弱学校改造升级、开展联合办学实验等多种方式，放大了优质教育资源的带动效应，所有高中全部达到江苏省三星级标准，其中四星级的学校比例由原来的18.4%提高到33.3。

在南通，从家长到学生较之全国283个地级市是幸运的：好中学很多。记者遇到一位徐姓先生，其儿子2005年从一所“不出名”高中考入复旦大学，如今已读博士。而在中国诸多县域的中学，十年八年都难以产生一个学生进入复旦交大等名校，北大清华更是“千年难等闰腊月”。教育学者杨东平对比研究农村子弟获取优质高等教育机会的变迁显示，北大农村学生比例在1980年代达到顶点后一路走低，跌幅在1998年扩招后更加剧烈，眼下仅剩一成多。而在海门中学，今年该校22名考入北大清华的学生中，有10人来自农村，南通其余各区县也均有农村孩子考入北大清华。

名师不靠引进靠培养

南通境内57所高中当中，四星级（江苏最高层次）的有18所，均衡地分布在三区六县中，传统的“老八所”（市区有南通中学、南通一中，海门、海安、启东、如东、如皋、通州等六县各一所）早已驰名全国，每年还会有“新秀”冒出挑战“老八所”。迄今，南通已连续7年产生江苏高考状元，北大清华在江苏这一教育大省投放的名额，有近三分之一被“南通军团”摘得。清华大学江苏招生办主任周明胜教授感叹，清华在各地招生唯有在江苏南通下到县一级“揽才”。

“我对状元出南通不感兴趣，我更在乎让每个孩子在基础教育阶段为其成为幸福个体、合格公民、有用人才打下坚实基础。”南通市教育局局长郭毅浩认为，南通的方略是“抓中间，带两头”，特别在“提优”与“补差”上狠下功夫，组成团队“因材施教”。这位曾经是南通师范学校校长的教育局长，对南通优质教育的一个心得是，老师是教育质量的根本，南通之道在于“给老师多压力，给孩子少压力”。为此，南通全市范围内狠抓师资队伍建设，狠抓教学研究，“以少量精选的题目换取孩子轻松高效的学习效果”。

“超级中学”一般在全省或者全市“揽才”，这在南通被禁止，各区县只在自己范围内招生，确保各校“公平竞争”；对于教师待遇，绩效工资激励明显，各区县差别不大，教育局明令禁止教师跨区流动，这为老师和学生都增加了“定力”：“沉到底，才能浮得高”。

没有差孩子，老师是根本。本着这一理念，南通在全市范围内开展“行政主导，多方联动”的名教师名校长培养工程，南通市教育局副局长王笑君坦言南通“名师不能靠引，全靠培养”。早在十年前，南通就制定了《南通市中小学名师型人才培养方案》，摸索名师培养。五年前，南通全市中小学遴选出22位具有发展潜力、可望成为名师的培养对象，开启了第一梯队名师培养工程，如今已有15人成为江苏省特级教师，6人入选“江苏省人民教育家”培养序列，均在全省大幅领先。为培养第一梯队的名师，南通市教育局特聘几十名由资深特级教师、知名教育专家学者、精通教育业务的行政官员组成的导师团，负责制定名师培养规划，负责考核评价等各项工作，成为名师培养工程的“智囊团”与“管理处”。

有归属感才不会“东南飞”

一路向上。海门中学、南通中学、启东中学等学校，近年来入北大清华人数都在“两位数”以上，在学科竞赛和科技发明、艺术体育等专特领域有着优异表现保送名校人数也稳居江苏前列。

特级教师、海门中学校长石鑫认为，海中作为一所百年名校，核心理念是“实施人性教育，培养有为人才”，做法无非是“文化立校、质量强校”八个字。海门中学校园中央悬挂着该校民国时期一位先生的从教心得：“不弄玄虚，不翻花样，辛苦从头干，看有什么成绩；也当徒弟，也算老师，呼应成一气，勉之这种精神”，石鑫认为，这正是海中百年如一的生动写照。特级教师、南通中学校长姚天勇从教逾30年，深感南通的教育从“改革开放以后就逐渐明显优于周边地区”，如今北大清华的自主选拔作为对“一考定终生”是重大突破，对有特殊潜质的学生有着巨大的激励。

当下很多高中在素质教育与应试教育“左右为难”的时候，石鑫校长表示：“没有高升学率，学校要被边缘化，只抓应试教育，学校就庸俗化了，好的教育理念，绝非作此争论。”校本课程是学校理念的载体，海门中学多达百门的校本课程涵盖知识性、拓展性、价值性三大类，如周末文化讲坛，动漫社团，机器人社团等，且力求“人无我有，人有我优，人优我精”。“如此学校，孩子更多是被‘熏’出来的而非‘逼’出来的……”

先进的理念要转化成优异的成果，需要一种氛围。在南通，普遍认为这种氛围是全社会尊师重教，教师队伍有着共同的价值目标，有着强烈的事业心和高度的责任感。现实保彰中，南通各区县力尽所能，对于教师的绩效工资等激励机制也较完善。最主要的是，名师大多是自己培养的，对南通这个城市有归属感。即使周边发达地区有着更诱惑的待遇，并无多少老师因为别处优厚的教师待遇而“东南飞”，反倒南通基础教育日渐优异于省内经济社会更为发达的一些城市。

（文见《解放日报》2011年10月27日第13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