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阅读

不能再让自主招生联考“带病上阵”

21世纪教育发展研究院副院长、教授 熊丙奇

考生无奈，大学也无奈。事实上，目前自主招生最大的问题，正在于基本程序设计不合理。基于此，教育主管部门和各高校，应尽快启动建立考试指导委员会和招生委员会，对考试、招生改革进行整体设计，包括改进、完善现行的联考——但愿来年的自主招生联考不再“带病上阵”

刚刚过去的2月，全国近20万人次的考生参加了多个高校自主招生联考，一时又成热门话题。

联考推出之初，人们担忧联考变成“联盟”，一帮学校抱团跟另一帮对抗。在舆论呼吁下，北大所在的“北约”13校联考、清华所在的“华约”7校联考和同济所在的9校联考，错开了考试时间，没有“火并”，这在一定程度上扩大了考生的选择权，具有进步意义。但无论7校联考还是13校联考，都存在显而易见的问题。

联考也搞学科考，变成“小高考”

首先，目前的联考基本都还是学科考，如此一来，若高校要考察学生的“全科”表现，考试时间一定很长。去年7校联考从早上8：30考到晚上8：00，今年虽有明显改观，但考生仍需花6小时完成3个科目的考试；而13校联考从早上8:30开考，全天考7个科目，直到晚上8：20才能结束——如果考生报考的学校要求“全科”，就不得不接受长达7个半小时的体力脑力考验；而如果一名考生同时参加“北约”、“华约”联考，那就意味着在2天内连考10个学科、13个半小时！

其实从联考功能分析，完全不必采用学科考方式，也用不着这么长时间，大可举办重在考察学生能力的评估测试。因为，联考只是评价学生的一方面的依据——自主招生已经把学生在中学里的学科成绩和综合表现纳入评价体系，再搞学科考，不免重复。而且，按照目前程序，获得自主招生资格的学生还要参加高考，而高考就是学科考。联考再来学科考，就变成了“小高考”。

同样作为大学自主招生的笔试测试，美国的SAT（学术能力评估测试)就很不一样，它考试时间不长，却能较好地评价学生能力。SAT具体分为SATⅠ推理测验和SATⅡ专项测验，前者主要测试考生的写作、阅读和数学能力，考试时间为3小时45分钟；一般中国高中生申请入读美国本科大学只需参加SATⅠ考试。

联考也搞学科考，忽视了“考试是为评价学生能力”这一基本原则。如发展下去，会把好经念歪。

程序设计不合理，变成“抢生源”

其次，联考的时间过于密集。整个2月，除春节之外，所有周末都安排了自主招生考试，可谓名副其实的“考试月”，这让学生疲于应付。学校的解释是，根据自主招生的规定程序，需在2月底、最迟3月初完成笔试，3月进行面试，3月底、4月初确定自主招生资格——对于这样的安排，学校是无能为力的。

考生无奈，大学也无奈。事实上，目前自主招生最大的问题，正在于基本程序设计不合理。80所高校的自主招生的整体程序设计是：考生参加高校的自主招生测试（联考或者单考）——符合条件者再参加高校的自主招生面试——高校给达到要求的考生自主招生资格——获得资格的学生必须再参加高考，并在高考填报志愿时，必须将获得自主招生资格的学校（如果同时获得多所，选择一所）填报在A志愿（针对平行志愿填报方式）或第一志愿（针对传统志愿填报方式）。这就必须限定一个个时间节点。更糟糕的是，如此做法于大学而言，可利用自主招生政策“抢高分生源”，把学科成绩高的学生提前“圈定”，却很难去照顾所谓的偏才和怪才；于中学和考生而言，则既要准备高考，又要抓住自主招生的机会，考上加考。

真正意义的自主招生，应该什么样?

真正意义的自主招生，应当是学校拥有充分的自主权而学生拥有充分的选择权，合理的程序为：考生参加联考——以联考成绩可申请多所学校的自主招生——高校独立评价、录取，考生可以同时获得多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从中选定一所就读。被高校自主录取的学生，不再参加统一高考。在这样的制度设计下，联考可以一年举行多次，每次均有效，学生可自由选择考试时间。

自主招生联考的上述问题，其实在其推出之初，笔者等就曾提出；并且建议联考组织者调整考试形式和内容，教育主管部门则根据《教育规划纲要》精神重新设计自主招生程序，但并未获得积极回应。我国的自主招生改革从2003年初始时起，就缺乏整体设计，使其遭到广泛质疑。在笔者看来，造成整体设计缺陷的原因有二：一，我国高校的招生部门既是政策决定机构，又是政策执行机构；大学没有一个独立的招生委员会，可以系统构思招生工作。二，我国教育主管部门的招生考试机构，也长期陷于事务性工作，对整体设计、系统推进改革的专注度不够。理应有合理的职能分工：招生委员会负责决策、监督方案落实，招生部门执行。在现代大学制度中，这是保障自主招生公平、公正的重要机制。

国家在制订《教育规划纲要》时，对此已有清晰认识，明确提出要成立国家教育考试指导委员会，对考试招生制度革新作整体设计和评估论证，确保改革的科学性和公信力。教育部也已将此作为2011年的工作重点之一。基于此，教育主管部门和各高校，应尽快启动建立考试指导委员会和招生委员会，对考试、招生改革进行整体设计，包括改进、完善现行的联考——但愿来年的自主招生联考不再“带病上阵”。

（文见《文汇报》2011年3月2日第5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