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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解应试教育需科学推进

上海大学教授 浦家齐

目前，以学业水平考试为基础的高校招生改革已经启动。这是一个期待了多年的举措，在全社会引发关注。特别是对于学业水平考试成绩将作为高中毕业的重要依据、高中教学质量监测的重要手段和高校招生的重要参考依据，令人充满期待。笔者认为，要保证高校招生改革的健康推进，必须在起步时就把“学业考不能替代高考”这一点确定下来。因为，如果试图达到替代高考的目标，就必然致力于对学业考注入选拔性功能，结果就将使学业考的达标功能丧失殆尽，而唯有明确了学业考与高考的不同性质，才能恪守学业考作为达标考试的定位。也就是说，不同的顶层设计将引导学业考不同的发展途径。

许多人至今不懂，绝不是考试次数越少，学生的负担就会越轻。把单一功能的考试改造为多功能的，不见得就是考试水平的提升。减少考试次数的举措，不一定能够化解应试教育。有时候为了化解应试教育，反而需要增加考试次数——把一组多功能的考试分解为两组功能单一的考试。我们所反对的是那些一考定终身的考试、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考试、试题偏怪偏难而忽视考生实际能力的考试。以统一高考为基础的招生办法之所以必须改革，正因为它企图用一组考试、一个数据(高考总分)来说明太复杂的问题(考生的综合水平)。在招生环节引入学业考成绩之所以值得称道，就是因为它让学业考与高考各司其职，而使高考所肩负的使命得以降低。用几组考试而不仅仅是一组考试，用多个参数而不仅仅是一个参数来解决问题，从而缓解学生的压力。

应试教育如一个死结，我们已经设计了太多的方案，但是这个死结却越“解”越紧。这是因为我们的教育理念没有解放，甚至没有搞清楚学生超高压力的来源。我们没有意识到高校招生如以统一高考为基础，应试教育就是必然的结果，但是简单化地取消统一高考而代之以别一种考试，却不能自然地消除应试教育。因为那时候别一种考试就注定地将朝着与现行高考相同的方向蜕变。一旦学业考成绩成了高校招生的单一指标，则学业考向现行高考靠拢就将是唯一的选择，出现精确化计分、标准化答案、以一分之差决定命运、试题难度居高不下。

我们不是批评高中生文理分科吗?不是要求高校招生关注考生的平时成绩吗?应该说，学业考在很大程度上回应了这些批评。但是反过来，招生部门又担忧起学业考能提供的考生情况太少了，对于选拔缺少参考价值。我们过于习惯用高考总分来一锤定音的模式，所以会看不起学业考这种功能有限的考试。如果对学业考注入选拔功能，我们就是在经历了艰难跋涉之后又回到了原点。也许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是，统一高考行进到了目前的水平，它已经把采取单一数据来选拔学生的办法做到了接近于圆满。近年来许多改革在不知不觉之中回归于应试教育，使许多人质疑起这些改革举措有没有必要。

使学业考与高校招生挂钩，无疑是高校招生改革跨出的重要一步。但决不是说一旦引入了学业考，招生改革就有了成功的保证。因为学业考还不成熟，它与统一高考的关系也还模糊。我们应该搞清楚的是，什么叫做学业考的成熟?学业考与高考都是考试，它们的性质有什么不同?学业考应该坚守哪几条准则?应该拉开两种考试之间的距离，还是应该使学业考向高考靠拢?一组达标考试，对于高中阶段是不是必要的?把学业水平考试搞好，看来还需要我们付出艰巨的努力。

（文见《上海教育》2013年第10期）